Friday, March 26, 2010

权力的道德捆绑/刘瑜 If Morality Comes from Govermental Power

陈凯一语: Kai Chen's Words:

陈凯博客: www.kaichenblog.blogspot.com

孔儒伦理/礼的邪恶精髓在于它将道德的基点归于政府、社会等级与强权。 孔儒从没有教人去询问与监督政府、地位、皇帝的道德基点与权力起源。 孔儒的文化恶习也是今天中文系的人们从不询问中共党奴朝的合法性的主要原因。 权力、救星情结与明君清官是中文系人们致死迷恋的奴性心态。 用强权命令人去做好事是灭绝真实道德的最有效手段。 没有自由,何谓道德? --- 陈凯

The evil core of Confucianism is that it attributes morality to social status and governmental power. Such a perverse mindset will protect only those in power, for those in power will be free from inquiry about the source and moral foundation of their authority. Whoever has power, according to Confucianism, decides what is morality and what is the truth. The logical and ill consequences of Confucian complex in China today are people never questioning the legitimacy of the criminal communist party-state. Instead, they only seek a savior/good emperor or official to better the tyranny/despotism while they themselves participate wholeheartedly in every immoral act within that despotic order/hierarchy. They have no idea that it is they who are prolonging the evil regime by their own illusion that good only comes from governmental power by the muzzles of guns. Without freedom, there can never be morality. --- Kai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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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的道德捆绑/刘瑜 If Morality Comes from Govermental Power

刘瑜 http://www.drunkpiano-liuyu.net/?p=557

三月 25th, 2010 | Category: 政治-中国系列, 道理 《南周》,未阉割版

(顺便:上次登的《美丽新世界》书评“你还要些什么”,由于涉及杂志首发权问题,暂时隐蔽,过一段会再公开)

以前我在街边的水果摊买樱桃、葡萄之类的水果时,总想挑出其中最新鲜好看的,但是常常受到摊主的阻挠:不许挑!不许挑!也是,如果我把好的都挑走了,坏的他怎么卖呢?其实岂止卖葡萄樱桃,卖企业也是一样:几年前中国产权改革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了甩掉一些不良企业,据说一些地方政府采取的办法是:哪个投资者要想买好资产,就得接受与之“搭售”的差资产。可见无论是卖葡萄还是卖企业,好坏搭配是推销之道。

后来我慢慢意识到,很多集权政府的治国之道亦是如此,甚至可以说,很多集权政府的成功秘诀正在于此:为了推销强权的苦咖啡,得搭售道德的白砂糖,咖啡加糖,专制也就打开了销路。其实道理很简单,要说服民众放弃权利、财产、自由是很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能让民众在打倒假丑恶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放弃其权利和自由,那么民众对集权政府俯首帖耳就水到渠成了。

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朱元璋,其治国之策可以说是政治酷寒和道德狂热的成功会和。一方面,其治下不但有锦衣卫这种秘密警察制度,明初的里甲制度也比任何时代更严密,志在把全民都变成秘密警察,“如鸟之在笼,兽之在柙,虽欲放逸,有不可得”。朱元璋不但利用胡惟庸案、蓝玉案等清洗成千上万潜在的政治威胁,而且还用强制民众迁徙的方式开发地广人稀之地,用强制子承父业的方式干预民众的从业自由。其暴虐到什么程度呢?据说某个街头老妇没有尊称其为皇上,而称之“老头”,朱元璋一怒之下,不但杀掉老妇,而且顺便干掉了老妇所在街区的所有其他人。

但是另一方面,这位老头又对道德纯洁性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他不喜酒肉,不荒淫无度,别的皇帝用金制物品,他要求以黄铜代之,“朕本农夫,深知民间疾苦”。对贪官他嫉恶如仇,“官吏宿娼,罪亚杀人一等”,贪污六十两银子,就剥皮实草。他甚至对地方官员的“截访”行为也深恶痛绝,认为应当给民众伸冤开绝对的绿灯,有个地方官员试图截访,被他发现后,阉之为奴。他还要求各乡各里建申明亭作为思想品德教育的宣传站,提醒人们尊老爱幼长幼有序。

如果他是纯粹暴君,民间可能早就揭竿而起了。但是朱元璋同时又是这样一个道德清教徒,很多人喝着咖啡加糖就给喝晕了:杀贪官?好!于是在迎接道德的特洛伊木马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也迎接了“木马”腹中的皇权统治。

朱元璋肯定不是这种治理术第一个或者最后一个使用者。在我们的无产阶级专政的革命期间,如何动员亿万群众加入残酷的政治斗争?很大程度上还是要靠权力和道德的“打包”上市。要让民众接受“错抄一句语录就会被打成现行反革命、收听外国广播就要挨批斗”的制度安排,当然很难,但是假如接受这一安排的“收益”是可以批斗那些以前颐指气使的、享受特权的“修正主义走资派”,“出一口恶气”,也许这个交易还算划算?所以革命的历程似乎就成了民众在打倒土豪劣绅、打倒张子善刘青山、打倒官僚主义的道德欢呼声中逐渐拱手交出个体自由和权利的历程。

权力和道德捆绑也不是中国特产。比如今天的伊朗,女人穿衣服不能有伤风化,同性恋被抓住甚至可能被绞死,好莱坞电影一概取缔——谁让它充满了色情和暴力?这种对“道德”纯洁性的追求在某些宗教原教旨主义者中深得人心,而这些原教旨主义者刚好构成伊朗政教合一政权的统治基础。

道德和权力的这种结盟不足为奇。早在中世纪,马基雅维利就在《君王论》中指出,一个成功的统治者要同时具有狮子的凶猛和狐狸的狡诈,要在被惧怕的同时被爱戴。当然,道德和权力的共生性未必只是统治策略:一些专制者很可能“真心”地追求道德纯洁性,而这种追求恰恰与人类对纯洁性的迷恋契合。纯洁固然美好,但是它对世界丰富性和复杂性的敌视,它天然的非黑即白世界观,本身就为专制提供了最好的精神土壤。因为深知道德如何在历史上给权力如虎添翼,所以我虽然敬重一切洁身自好的个体,但是对一切来自有权阶层的整风、反低俗、打黑运动都心存疑虑,此类口号一出,总想看看这是不是一只特洛伊木马,肚子里有没有藏着什么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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