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祖祥︰戾氣自東來？戾氣自西來？China's Culture - A Culture of Beast and Man-eaters

陈凯一语： Kai Chen's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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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once talked to John Yoo (a Berkeley Law Professor) about the Chinese culture, in contrast to Western Christian culture: While in the West people worship someone (Christ) who was killed, in China people worship those who kill. John smiled and told me that he is going to quote me on that. I think that pretty much sums up what the Chinese culture is. --- Kai Chen

我曾经与一位加州大学法学教授（John Yoo) 谈过有关中国文化的问题： “西方的基督文化将一位被杀害、被迫害的人（基督）作为圣明去崇拜；中国的人们却将那些杀人吃人的人作为圣明去崇拜。” John笑着同意道并说他要把我说的话告诉他的学生们。 我想我的话概括了中国文化的实质。 --- 陈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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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祖祥︰戾氣自東來？戾氣自西來？

China's Culture - A Culture of Beast and Man-eaters

作者 : 甦祖祥 2010-05-02 3:00 AM

2010年3月20日，福建南平男子鄭民生，殺死8名、重傷5名小學生，制造南平慘案。

4月12日16時30分左右，廣西合浦縣西鎮小學門前約400米處發生凶殺事件，2名死者中一名為8歲小學生，另一名為老年女性。5名傷者包括︰兩名小學生、一名未入學小孩和一對中年夫婦。

4月28日下午，雷州市雷城第一小學發生行凶事件，16名學生和1名教師受傷，目前暫無生命危險。雷州市公安機關初步調查，33歲的犯罪嫌疑人陳康炳系雷州市白沙鎮洪富小學公辦教師。

4月29日上午9時40分，江甦泰興市泰興鎮中心幼兒園發生惡性傷人事件，一名男子持刀沖入幼兒園，砍傷32人，包括29名幼兒、2名教師、1名保安，其中5人傷勢較重，有生命危險。

4月30日上午，山東省濰坊市坊子區九龍街道尚莊村村民王永來強行闖入尚莊小學，用鐵錘打傷5名學前班學生，然後點燃汽油自焚。王永來被當場燒死，5名受傷學生目前無生命危險。

四十一天來，針對少年兒童的高頻率和高殺傷率的校園凶殺案件，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人們不得不面對一個又一個血淋淋的話題︰凶漢們的沖天戾氣來自何處？這股戾氣為何越來越大？凶漢們為何要以這種慘無人道的方式發泄戾氣？

從報道來看，這些凶漢均屬于草根階層，社會地位、經濟地位都處于底層狀況，人格尊嚴也無從談起。但這些情況絲毫不應該成為其反人類、反社會的理由，也不應該成為減輕其罪孽的理由。草根階層並不天然的擁有正義，就像精英階層同樣也不天然的擁有正義一樣。上帝既不站在強者一邊，也不站在弱者一邊，而是站在公義一邊。民粹主義者在強調這些人的權利被剝奪的時候，似乎暗含著這樣的邏輯︰因為我的權利被強者剝奪了，那我就有權力對比我更弱小的對手下手，不管他們是兒童還是少年，抑或是老人婦女，只要我能達到目的，只要我能發泄怨氣和戾氣；反正我們這個社會所奉行的行為準則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蝦吃泥巴”。

建立這樣的邏輯一方面是社會現實的燻染，另一方面來自電影電視的潛移默化。可以想象，這些凶漢的主要娛樂方式應該是看電視。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是︰現在中國大陸的電影和電視絕大多數是古代題材。這些電影電視贊美暴君、美化暴民，把擁有說一不二、生殺予奪的大權當成暴君和暴民的夢想，更不乏對狼羊同體、變態人格的歌頌，把強橫霸道、凶悍殘忍當做是男子漢氣息的主要標志，充滿了對不擇手段、欺軟怕硬、弱肉強食、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禮贊。

在一個人的精神發育過程中，如果這個人的娛樂方式比較單一，如果燻染這個人的保留劇目是《小寡婦上墳》《龍虎斗》，或者是《智取威虎山》《白毛女》《紅燈記》，或者是《英雄》《笑傲江湖》《滿城盡帶黃金甲》，那麼這個人說起話來，張口就是“我手執鋼鞭將你打”、“悔不該錯斬了鄭賢弟”，閉口就是“要報仇、要申冤，血債要用血來償”、“ 你的英勇是他的殘忍 ”、“ 染紅整個天空、成全個人的夢”、“ 染紅了誰天空，成全了誰的夢，只是為了叫千萬人鞠躬”。一個不具有辨別能力的人，在一千遍的重復燻染之後，其語言習慣、思維習慣、行為方式都將被這個時代的娛樂方式所控制。 凶漢、狂漢、瘋漢、惡漢往往只知道順著自己的思路去思考問題，解決問題。他們有強烈的智力優越感——自以為是，有強烈的道德優越感——自以為義，有強烈的力量優越感——自以為強。他們試圖解決問題，但卻往往用造成這個問題的思路去解決問題，往往掉進這個問題本身所設置的陷阱里去。比如，用更大的暴力去制止暴力，用更大的不公去消除不公。其結果就是兩千多年的相互砍殺永無止境；而且一直砍到南平，砍到合浦，砍到雷州，砍到泰州，砍到濰坊；從砍向異己，到砍向叛逆，直到最終砍向手無寸鐵的孩童。

漢語文明本來就是早熟早衰的半吊子文明，離野蠻的叢林法則和動物世界本來就不遠，弱肉強食和欺軟怕硬本來就是這里的通則。尤其令人困惑的是，漢語卻偏偏要把這種動物世界美化成人間天堂。君臣父子，溫良恭儉讓，仁義禮智信，種種美妙的說辭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為堯舜禹真是我們的聖賢，以為孔孟之道真能讓我們過上有秩序的生活。殊不知，這種秩序只是讓草民俯首帖耳的秩序，只是讓豬長得肥肥胖胖以便主子宰殺的秩序，只是有些人更像人而有些人不配做人的秩序，只是把一部分人當人而把更多的人不當人的秩序。我們把民貴君輕的民本主義當做救命稻草，並且說老祖宗的民本主義比人本主義高明得多，先進得多，早得多。實際上，在先秦典籍中，草民只是民——氓，意即冥頑不化的自生自滅的動物；而民本主義只不過是養豬手冊而已，只不過是忠告主子不要太不把豬當豬，只不過是提醒主子說如果把豬玩死了也就沒有豬供主子宰殺。尊卑貴賤的等級意識深入人心，以致平等意識稍有萌發就使士大夫和草民如喪考妣︰“據此（指西學）為本，則人身無上下，推之則家無上下，國無上下，從發源處決去天尊地卑，則一切平等，男女均有自主之權，婦不統于夫，子不制于父，族性無別，人倫無處立根，舉憲天法地，順陰陽，陳五行諸大義，一掃而空。”（清·宋育仁《采風記》）簡而言之，民本主義和人本主義的區別是︰前者只把極少數人當人，把絕大多數民當豬；後者則是把所有人當人，眾生平等。

正因為此，在等級觀念主導下產生的“愛有差等”成為我們奉行的圭臬。愛有差等的立足點似乎是愛，但最終卻走向愛的反面——仇恨和凶暴那邊去了。差等之愛按照血緣親疏和權力大小依次降級，听上去就顯出狹隘簡陋和趨炎附勢的色彩（請听漢語歌曲的深情吟唱︰世上只有媽媽好；太陽最紅，毛主席最親）。只愛這個，不愛那個；只愛這些，不愛那些——搞來搞去，卻是誰都不愛，誰都仇視，誰都該殺。我們恨敵人，恨路人，恨陌生人，恨黑人，恨白人，恨外地人，恨富人，恨窮人，恨智商低下的人，恨智商特高的人，恨與自己觀點不一致的人，恨沒有把心掏給自己吃的人，恨把心掏給自己吃卻還不夠快的人，恨大人，恨小孩，恨同學，恨同事，恨老師，恨幼兒園里的幼兒，恨小學里的小學生，以致最後恨自己的父母子女（滅門慘案就是例子，大義滅親是古今美德）。仇恨和暴力成為暢通無阻的通行證。愛有差等的衍生物有如下幾種︰忠孝觀念就是要民眾把自己的一切毫無保留的獻給最高領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是要民眾歧視外邦人，只把忠心獻給本幫的幫主；“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就是要我們歧視人類的絕大部分，諂媚極少數處于權力金字塔頂端的大人先生；“對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就是要民眾宰殺不听話的豬的時候毫不留情；食肉寢皮就是要民眾有一副吃人的心，而且賦予吃人行為以正義感；既謀財又害命成為中國奶業界以及其它界的潛規則。而“博愛”卻連自己的敵人都愛，還有什麼不能愛的呢？博愛和差等之愛在最為根本的人類起點和歸宿的設定上可謂高下立判，而東西方的道德水準和社會風貌則成為這一判斷的最好的注腳。

本來我們這夾生文明崇尚尊卑貴賤的等級觀念，所創造的就是弱肉強食、欺軟怕硬的動物世界。西風東漸後，社會達爾文主義、階級斗爭學說（只是西方眾多學說中的分支，卻被我們當成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與“國粹”一拍即合，不斷煽動人性中黑暗的動物性本能，不斷蠱惑獸性膨脹到遮天蔽日的地步，不斷慫恿戾氣放大到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地步，不斷賦予動物性本能以正當性和合法性，不斷重復論證叢林法則是宇宙的最高法則，搞到今天遍地“凶漢”下夕煙這個地步。

不知道我們何時能改良文化土壤和社會土壤，不知道我們何時能終結國粹的毒害和愚弄以及向別處輸出孔子學院，不知道我們何時能終止產生鄭民生這類凶漢以及其它類別的凶漢，也不知道我們何時被告知“game over”。